晴日昭昭

19H/谦喻/重圆

@q谦喻谦安利博

字数：4110

生日快乐喻文州

======正文======

 

1

 

“帅哥，今天2月10，这不马上就情人节了，先祝你节日快乐，你看这可是刚摘下来的高山玫瑰还滚着水珠儿呢，还不贵，十元一枝讨个好彩头，给你男朋友买支花吧。”面儿上稚气未脱一看就是放假在家无事可做出来赚外快的小姑娘再次把大捧花束递到方士谦面前，语气欢快而殷勤。

 

玫瑰花戳到方士谦鼻子底下呛得他直皱眉。他忍住打喷嚏的冲动推开，语气颇为不耐：“我说了他不是我男朋友了。”

 

而且你这也不是什么高山玫瑰，撑死了人工养殖的大玫瑰花。不然哪有这么痴肥死板。

 

“得了吧谁信呐。”姑娘翻了个白眼，犀利地指出：“这年头来机场送人哪有自己不拿东西全让人家比你矮比你瘦文文弱弱的小帅哥拿的，就算他不是你男朋友吧，那帅哥你兄弟是得多宠你啊才能做到这地步；再说了，这个全民卖腐的年代，为了讨我这种勤工俭学的美少女开心，直男都会假装是基佬买一束花跟好兄弟扯扯犊子。帅哥你抠门啊不节俭到这地步我真是前所未闻，我今天受了这么多惊吓你为了补偿我要不还是买支花？”

 

“……”方士谦无言地看着她，在想问她是不是和联盟某位知名选手有不可告人的血亲关系前被人截住了话头。喻文州放下拉杆箱上前一步，从姑娘手中花束里挑出一支单手拿好，另一只手将零钱递去，温言道：“节日快乐，小美女。对不起哦浪费你这么多时间。”

 

他尾音轻软，带着糯糯的鼻音，是江南以南那湿软温润的水土养出来的人，话里就带着抚慰与软软的打商量的意味，听得姑娘眼睛发直，呆愣愣地摆摆手说没事然后神情恍惚地飘走。喻文州松了口气，转身就见方士谦抱臂冷冷看着他。

 

他扬起一边眉毛，回以个疑惑不解的表情，并不打算率先开口询问。反而是方士谦终于不耐他的无言，开口打破沉默，口气恶狠狠像要把他拆吃入腹。

 

“你买她花干什么，送给谁啊？看不出来修身养性的小喻队长外面还有个小情人，难不成她就在飞机那一头等着接你？”

 

你戏真足。喻文州眼角抽了抽，并不打算回答他有没有情人的问题。他上前一步将花递给方士谦：“送你的。”

 

“我不要！”方士谦更大声地拒绝，啪一下把花打掉在地上，像为自己壮胆般，他在人潮汹涌的机场声嘶力竭地喊出声，完全不顾是否会引来别人注意：“我们已经分手了！”

 

啊，是啊。

 

喻文州一阵眩晕，刚刚那个动作和之前的一幕如出一辙，他几乎怀疑是该死的幻觉记忆骚扰他，但眨眨眼面前又确确实实是方士谦，满脸怒意的方士谦，残破不堪地摔在地上的玫瑰花，一月十四日，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他深吸一口气，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而无奈。

 

“我没忘，方士谦。”

 

“你确实，不是我男朋友了。”

 

 

2

 

他们半年前开始约会，昨天正式提出分手。算不上和平，方士谦砸了一个青花瓷茶壶两个玻璃杯一个白底青釉瓷瓶。杯子砸下去是为着警告喻文州，或说威胁。但在喻文州语气平和的“方神就算退役了最好也保护好手，伤了的话做什么都不大方便啊。”的建议下怒气值反而暴涨，气急败坏抄起一旁插花的大瓷瓶啪一声掼到地上。

 

瓶身碎得清脆，哗啦一声零散开碎片，晶亮亮，摸上去透心凉。方士谦蹲下身去摸瓷片时候恍然回神，心想他开始对喻文州失望是不是就因为他这该死的中肯、冷静，还有平淡。日复一日的平淡乏味可陈，反而一贯热烈奔放，自诩爱天爱地四处风流的他再熬不住，只想挣脱开喻文州这口温柔平静的幽深古潭，撒了欢地奔出去追寻他的36E烈焰红唇金发女郎。

 

但现实是三条短腿的男人遍地两张小嘴的美人难寻。方士谦满地瞎浪，坐着飞机从机乘人员到异国机场接待，满世界寻找真爱，偏偏忘了自个儿名义上的男朋友喻文州又是比赛又是复盘，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空出手给他打个电话，谁知道方神业务繁忙，十次有九次不在服务区，只最后那一次不小心在屁股下面按了接通。喻文州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听完了整场活春宫，把女人最后一声亢奋的高叫掐灭在电话挂断的尾音里，隔天吸取教训不再打电话，给方士谦发了条短信说我们分手吧。

 

方士谦自然不答应，一通越洋电话情真意切，还想电话里稳住喻文州回来谈妥，人家不给他机会，咔嗒撂了电话。方士谦心里气，当即打了飞的直飞G市当面对质，誓要把喻文州这个理由问出来。他在飞机上腹诽，自个儿出去打拼事业追求真我，喻文州一声不吭给他扔个深水炸弹，嘭一声水花炸出三米，惊天雷炸得他脑子发晕，哪有这样的呢？他越想越气，连着开始念叨喻文州身边几个崽子的名儿，黄少天，叶修，还有跟他眉来眼去的自个儿队小崽子王杰希，一个个的勾搭怂恿喻文州，不是酒吧就是KTV，里边儿服务生都浓眉大眼八块腹肌。喻文州就算没被占便宜也肯定多看了几眼出来卖的鸭子们一身腱子肉，你就说说这群小兔崽子，心眼大大地坏的。

 

思来想去他不觉得自己有错，理直气壮推给喻文州背锅，算盘打得啪啪响。飞机上琢磨几番连台词都编排好，落地后没来得及说他台本里第一句好久不见，喻文州抢先一步，一声方神截他话头，然后接过他行李扭头就走，边走边说坐了这么久飞机累了吧，我们到宾馆再说。

 

方士谦被他唬得一愣一愣，跟着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心里好笑，喻文州这可是够紧张，坐飞机哪有累的呢，这要是为了抢占主动权特意来抢他的话，那真是弄巧成拙了。他发挥绅士风度乖乖跟在喻文州身后假装方姥姥进大观园，东瞅西看装聋作哑，喻文州问他路上景色如何他只当没听见，吹着口哨眼神乱飘不肯正眼看人。好不容易喻文州说到了下车吧，他一头扎下来，抬头就发了愣，G市市郊高档住宅区，市场价炒到一平价格拿万做单位，依山傍水鸟语花香没有雾霾，哪个开发商脑子进了水花上他几百几千万盖宾馆。他扭头问这哪。

 

喻文州说我家。

 

 

3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方士谦没见过他正牌男朋友的爸妈却就这么进了喻文州的家门，这会儿房主撂了东西进小厨房烧水泡茶，他捧着玻璃杯，盯着里面温水升腾的袅袅白汽出神，脑子里天马行空造了个玻璃缸开始养鱼，游过来游过去，看见前边立起来小木牌写着喻文州，后面红色蜡笔画的歪歪扭扭一颗心。他控制不住自己，鱼身直直冲那儿冲过去，却终归隔着层玻璃，无论如何抵达不了。

 

啪一声，喻文州将茶杯放在茶几上，伸手来他面前晃晃喊一声回魂。方士谦回神，一时缓不过来，眼前全是金色小鱼摇头摆尾，冲他眼前没命地游。他犯晕，闭了眼伸手去拂，只想讨一片清静。

 

他这一爪子下去坏了事。就听见清脆的哗啦一声，什么东西碎得彻底。他一怔，抬眼往地上瞄，青白花的茶壶零碎满地。顺着运动长裤往上看，是一双微微红肿颤抖还沾着茶叶末的手。再往上，是喻文州皱眉抿唇隐忍不发的表情。

 

方士谦还发愣，怎么着就成了这么个箭拔弩张的气氛呢。结果他一张嘴，话未出口，对面的人打断了他。喻文州干脆利索下了结论。他说方士谦，分手吧。

 

方士谦登时如同被点着的炮仗，跳起来气急败坏。他说喻文州你什么意思啊，就算我烫了你手，可我不是故意的，怎么你还拿分手威胁我啊，多大点事啊？

 

喻文州看着他不说话，半晌笑一笑，很无奈的样子，说方士谦你总是有理，你看，这又不是你的错了。他在那个又字上加了重音，不等方士谦反驳又继续说下去。他说我提分手不是因为这个。好了，你突然跑回来耽误了不少事吧，我帮你订机票回去好吧。

 

他这个温温软软的调子没起到预计的效果，方士谦烦得不行，气急了信手抄起一边玻璃杯摔到地上，两岁脆响玻璃渣子嘣了一地，喻文州脚边儿沾了不少，真真儿的寸步难行。

 

他没暴跳如雷，相反的态度平和不紧不慢，低头看看，中肯地提议说方神就算退役也还是保护好手为好。语罢他停顿片刻，意有所指地一摊手，瞥过自己双手，旋即眼神定回来不卑不亢，说要是手伤了那可就不方便了。

 

方士谦见不得他这个拿腔捏调的样子，况且喻文州最后一句他听来总像是恶意的揶揄，有几分故意的促狭，甚至猥亵的意味。他一时气结，手旁无物，站起身抄起一旁瓷瓶掼下去，哗啦一声再不能挽回。

 

这一声喝够劲儿。喻文州怔了半晌不言语，见他蹲下身去拾小块瓦片出神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张了张嘴，轻叹一声低低道就这样吧，当是我对不起你吧。而后拎起方士谦的拉杆箱，头也不回推门就走。

 

方士谦这边捏着碎片琢磨，一回神喻文州进了电梯，赶紧起身追上不忘关好门。两部电梯又都无情地向底层驶去，再等它吱呀吱悠上来显然太晚，方士谦直奔楼梯间噔噔下楼，截了路边打车人的车，跳上去喘着粗气说机场，一路紧追慢赶总算追上喻文州。

 

然后被莫名其妙的姑娘纠缠着买一朵玫瑰花。

 

 

4

 

他们在候机大厅相顾无言。方士谦跺脚又背手，犹豫半天一咬牙问，能不能…？

 

不能。喻文州干脆利索堵他话头，强行把行李箱塞他手里，语速快得像在执行特殊任务争分夺秒。方神您得回去了飞机要起飞了你听广播叫你名字呢，老这么任性多不好给别人添多少麻烦啊。

 

方士谦本来奋力挣扎，听到最后一句反而安静，乖巧下来垂头伫立如同雕塑。在喻文州怀疑他被调包时他转过头，闷闷地问，喻文州你觉得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喻文州怔住了。

 

他来不及回答，方士谦突然醒神般甩甩头，拎起箱子扭头走了，坚决又迅速。喻文州看背影只能看到他掏出什么东西举在眼前，肩膀微微耸动不知什么原因。他心里堵得厉害，后退几步倚靠墙壁支撑，苦笑一声心想喻文州你怎么还会心疼他呢，你心疼自己还来不及吗。

 

但没人给他这个答案，又或许说，这漫长的航行中的十几个小时，足够他想出答案了。

 

喻文州径直回了家，仗着假期倒在沙发上睡得天昏地暗。直到方士谦打电话把他吵醒。

 

他本迷迷糊糊想着这才几个小时，怎么不能给人留点空间啊，来电的联系人姓名瞬间把他晃得精神，他直起身按了接通，不等那头说话抢先出言：“我没觉得你给我添麻烦。”

 

那头似乎因他这句话而失语，沉默横亘在通讯间。在喻文州再次说话前那边有了动静，方士谦开口，声音有一点沙哑。

 

“我没上飞机，我在taxi上，马上到你家楼下。给我开门。”

 

他一贯的命令式的不讲理语气。

 

喻文州听得笑出声来，答应一句好挂了电话，这才发现还有条短信，估计是机场太过嘈杂没听见。发送时间刚巧是方士谦“走”时。

 

他想起方士谦掏东西的动作心下了然，点开短信又是微怔，旋即笑出声，摇摇头起身去给方士谦开门。

 

手机被他遗弃在沙发上，里面的内容在阳光下一览无余。

 

[MR.Fang]：你肯定觉得我是个大麻烦，那恭喜你中头彩了，我还要接着给你添麻烦，没准儿要一辈子了，比你家房子产权还长。

 

[MR.Fang]：就算这不是什么好的生日礼物，但是，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喻文州。

 

你好啊，方士谦。

 

 

END.